天空上蒙着的云很快便散开,变得无比晴朗。湛蓝中点缀着渐渐散落并铺开的白点。
一阵旋风卷过将云朵吹散,随后从云雾中穿出一团闪耀白光的庞然大物,在一段飞行后直冲朝向闪烁着光辉的天空。
“Fire!”从那云朵之中穿过一串串火蛇,“喷火式”战斗机划破云间的缺口直冲向那架飞在云间的白色战机。随着几声巨响,那架战机的油箱似乎被打爆了,开始从天空朝下掉落。
“Don't let he go!Fire!”
“Yes,sir!”几架喷火俯冲向那架刷成白色的“隼式”战斗机,机炮的怒火吞噬了脆弱的机身,燃着火焰的那在空中气流摇晃不定的飞机被爆炸撕裂开。碎片从天空朝下带着呼呼风声坠落,钢铁撕碎的巨响不断从那烧黑碳化的机身中传出。喷火战机从那残骸旁飞行而过,旗机调转飞行方向带着剩余的4架几次朝着预定航线飞着。
“Fucking japanese!Going away!”机长掰了掰手指,这是他击落的第2架飞机了,8架飞机的飞行中队被R系偷袭打下了3架,这对他来说实在是耻辱,不过好在偷袭敌军被歼灭了。
飞机队伍跟上了在前方行进的6架轰炸机组成的轰炸机中队,以及护航的42架其余各中队大队组成出勤的飞机。Y系此次轰炸机执行任务是运送目标,一般是没有轰炸机批次出现的,不过这次在整个战争秀的历史上是首例。
他们一定会被载入历史,机长得意地想着。在被责问脱队带来的航向偏移的简单交流过程后,一切如常。
飞机那躁动的引擎在这空中阵地上不断回荡着,在收到轰炸机穿过云雾的电报请求后,各护航队伍的机长都表示出来同意的指令。Y系的喷火战机群以及4架DH98“蚊”式轰炸机和2架兰开斯特轰炸机倾斜角度驶进了航线上的一片云雾中。
四周全是蒙着一层云的黑压压一片,云中看不见彼此,机长扭头看了看机舱窗壁,上面凝结着冰冷的霜露。
随后队员们的无线电交谈中混着杂响,大概是电流,Y系机长没放在心上,倒是有些类似雷声的声音让他有不少担忧。
“Can you hear me?”无线电中没有回应。他看了看前方即将穿过的云层,心中掠过一丝阴霾。
穿过云层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看身后。
那些身着弹孔的战机正零零散散地跟着队伍,似乎被席卷过一遍。他惊恐地看向云层之后。
从那片云层的下方飞出一片绿色的带着寒冷闪光的飞机。
“The enemy!”他对着无线电大声喊着,轰炸机终于拉响警钟,那些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喷火战机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R系的隼式与飞燕式(ki-43,ki-61)穿破阴霾的云层死死咬紧Y系飞机阵地的后背,机炮疯狂地倾泻在战斗机与轰炸机身。凶猛的火炮撕开了战机的身体,使战机不断地缓慢下来,随后一些喷火战机坠落下去,撕裂开了机身。
“Taking fire!”喷火战机群调转过头,向R系扑袭的后方支援,在空中歼击机纠缠在一起,Y系轰炸机收到了尽快撤离现场的指令立刻全体拉低高度,在喷火战机一中队的护卫下撤离。
“敵を追撃して!”R系战机分出了两个中队的ki-43战机追击Y系的轰炸机群,他们在缠斗中突然退出,翻转机身脱离了那块战斗的空域。Y系的几架飞机发觉势头想要拦截,但是被ki-61的飞机们缠绕住,火力覆盖了整个机身。从驾驶舱中爆出的血液溅在防风玻璃上,喷火战机渐渐失去动力,朝着云层下的农田坠落。
“イギリスの飛行機を撃墜する!”ki-61飞燕战机从坠落的喷火战机旁划过,他们快速机动调转机身,从底下朝着高纬度冲进缠斗中的机群。
“There are too many!”一架喷火咬住ki-43的后尾不断跟进,机炮扫射中那架飞机。它在空中拖起尾烟,随后爆炸起来。喷火刚想调转撤离,从背后就冲上3架ki-61缠住喷火追击他的后尾,机动无法甩掉R系机的喷火被飞燕的炮火覆盖着,随后打坏了引擎,从空中失控坠落。
“Help!”一架喷火战机脱离作战队伍飞远,关闭了无线电,期望从这里逃离。它快速穿过强对流朝向驻地方向飞离。
“敵は逃げようとしている,すぐ追いかけて!”ki-61追赶着那架喷火战机,打烂了它身上的装甲,但是那个飞行的庞然大物依然坚持着。直到有什么东西从它的正面飞来,将喷火战机的驾驶舱用机炮打得溅起火花。
“敵の噴火式戦闘機を撃墜する!”一道浅蓝色的掠影从喷火战机燃烧着的火团头顶飞过。
ki-100(五式战机)从远处的云层中冲出,突袭向喷火战机剩余的地方,那些战斗机落单着被击毁爆炸,从空中坠落下去。
“敵を殲滅する!爆撃機の中隊を取り巻く!”由隼式飞行大队,飞燕式飞行大队以及各式航空大队组成的R系飞机群散开,他们重新按照飞行队伍分组编排,开始朝着逃跑的轰炸机们追击着。
“Damn!”喷火战机中队的机长朝着驾驶后视镜看了看,R系飞机正拉低高度朝着轰炸机的机腹上扫射,火花飞溅起来,但是似乎并没有威胁到轰炸机本身。轰炸机机尾的防卫机炮开始不断地朝逼近的高机动的R系机群扫射,几架机翼中弹的ki-61很快便解体散架。Y系轰炸机不断还击着,凭着厚实的装甲想要逼退不断攻进来的战机。
轰炸机不断拉高,想要拉到云层上方甩开身后这些爬升高度不足的R系飞机。抛掉了副油箱,ki-43和ki-61的飞行高度都不再能够得着那六架轰炸机,而转而去追击剩余的几架喷火战机。
轰炸机驾驶员通过电报判断高度,为了他们不再能追上而松了一口气,下令整个机组整备伤口。
他们的头顶正上空的万里无云的太阳下,正飞着一个中队的五式战机,他们刷着青绿色的油漆,机身上是自己部队的番号“青森軍第1陸航中隊”。他们加快速度,朝着轰炸机缓慢逼近。
“We need help!”喷火战机的机长绝望地俯角机动甩开高速的战机,随后又转过机头对着飞扑向他的飞燕式战机开火,并击爆了它。
轰炸机机长看见那阴影从他的头顶掠过,惊恐地抬起头来看向天空。
五式战机朝着不断爬高的轰炸机的机顶俯冲下去,并伴随着他们不断地倾泻着的炮火。
“青森軍団、万歳!”五式中队从太阳之下无畏地朝6架轰炸机俯冲过去,他们将机炮的弹药打在轰炸机的驾驶舱内。带着血的玻璃正碎裂开,随后从驾驶舱爆出火焰,轰炸机开始缓慢地失去动力朝下坠着。
“Mission failed,quick return to base!”无线电在机长的耳边最后响起了一次,他摘下了呼吸面罩,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仪器表。
“No,It's over。”他说了一句,随后身体便被枪弹的冲击撕开,在舱内绽开血液。几架五式战机朝着这个旗机身上打着自己最后的穿甲弹药,随后远离了这块燃烧着朝着底下海面坠落的火团。
“任務成功!全員が回航する!”无数环绕着朝下坠落的轰炸机倾泻弹药的R系机群听到指令,开始了他们的返程,阳光映在他们千疮百孔的机身上,似乎在对胜利者给予微笑。
“よくやった!イギリス人との戦争が始まりました!”
“はい!”
“你觉得,在这种环境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呢?”那个女性说着,看着窗外的阳光缓缓说道。
“......”
“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想要攥握权利顶峰的机会,就连F系也不例外,旁边几个军团已经开始行动起来,还有和我们没有任何关联的自由军团也是。”她喝了一口甜的巧克力热可可,随后看了看她身边的那个人。
“.....zzzzz。”眼罩底下传来一阵鼾声。
“......给我起来!”她把那个睡觉的人拍了起来,愤怒地叫着她。
“哇啊啊,再让我睡一会儿,小睡一会儿。”那个女人娇声地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散乱的金发垂在胸前。
“睡觉也就算了,你是什么时候把睡衣都换上的!”
“欸?没有换啊......把衣服脱了里面就......”
“天呐!你闭嘴吧!我可求你了作为二团军团长就要有点上级的样子啊!你这整天划水不参加训练也不管理下属,只知道睡觉!睡觉!睡觉!”军团长把二团的团长压在身下用枕头砸脸。
“哇!别啊!你这是性骚扰!别扯人家衣服!”
“玛丽琳团长?有客人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女生探头看进来,沉默了,又把头缩了回去。
“明美!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给我在走廊上罚站!”玛丽琳怒吼着,在把二团长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之后,整了整服装。
“什么事情?”
“啊,是首选团的外交官来这里了,似乎是要和团长讨论什么事情。”
“让他进来吧。还有你,出去。”她指了指二团长。
那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他看着门口的法兰西鸢尾花枫叶缠绕的法西斯竖柱,整理了一下领子。
“哟,小哥。”他听到女人的声音,后头看了一下。
“哇......”他在心里默默地惊叹道,看着那个穿着睡衣在这个严肃的走廊里踱步的少妇。
“好久不见啊,近来还好吗?”
“咳,还好。”他说着,眼睛扫过那个女人曼妙的身体。
“好,那你快点去谈事情吧。”她微笑着说,打了个哈欠朝外走去。
看了看这个离开的女人,外交官挠了挠头,不过在听到可以进入的时候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哦,欢迎啊,老朋友。”
“好啊,玛丽琳。最近看这样,过得还蛮滋润的嘛。”他坐在会议桌的正对面。
“你也不错啊,空。看来你在首选团里越来越重要了啊,竟然委托你当外交官,身负重任呢。”
“一般般吧,最近人手越来越吃紧了,自然开始让我这个闲人做事了。”他说着,从身后的文件包里拿出来一叠报纸。
“自由黎明日报?你拿当地俩块钱一份的报纸来干啥?”她接了过去,是头版新闻。
“这是昨天的空战事件?发生在马赛的上空,由R系空中战机群率先挑起的,攻击Y系轰炸机中队与护航喷火战机的一场发生在人们头顶上的军事行动?因为R系战机的鲁莽行事,发生了难以想象的严重事故?这不是关注度高的军事秀啊,没有人在看,也没有什么人关注,能上头版,大概是因为当地人很不喜欢Y系的那帮家伙吧。”
“不不,别想的太简单,你看这场军事秀有报告伤亡吗?”
“一如既往地遮盖了损失率......,等等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嗯。”空从他的文件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
“看看。”他递给了玛丽琳。
“哇......”
照片上是被击毁而掉落下来的一架Y系兰开斯特轰炸机,它的机身被弹片镶得不成样子,还可以从泛着一点点白的黑白照片上看见那些火焰爬在机舱中朝外冒出的噪点;原处还有一架ki-61的残骸,即将被人遮盖住。
“看了就觉得毛骨悚然,这是一场多惨烈的战斗。”
“连飞机都炸成了碎片,无伤亡,怎么可能是真的。”
“嗯......所以,是谁不想报道这一起事故呢......”
“这个我们谁都不清楚,不过,想一想,上一次的头版也是R系和Y系,你想想光一艘鱼雷艇爆炸,那么巧,就会有800多人的死伤?”
“货真价实的海战吗......”她思索了一会,看着那个曝光过度的照片。
“你觉得,为什么是在欧洲有庞大驻军且实力强大分团众多的青森军团要先挑起事端呢?而且针对的还不是同一个Y系军团,一个海军为主的不列颠军团,一个空,陆军为主的皇家战士军团。是打算像D系和S系那样,挑起R系和Y系的总争斗吗?”
“我觉得不会,一是因为R系陆军军科的薄弱,不足与Y系为敌,只有远东R系领区多的地方其实力才算是雄厚。二是D系和S系虽然宣布进入争端,可是这种惨烈的伤亡事件根本没出现过。”空分析着,摊开S系与D系决定展开争端的地区地图。
“你怎么能肯定他们之间没有出现过大规模伤亡的恶性事件呢?”
“那自然是情报到位。”
“嚯,看来,这方面的工作不错嘛,情报消息。”玛丽琳意味深长地笑着。
“总之,S与D系的领导层应该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计划已经启用了,如果他们相信,后面的报道也不会炒得这么热了。”
“那个计划......实际作战计划。”
“没错,我也是从高层那边听说的,可是统筹的那帮老顽固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空说着,他顿了顿看了看窗外,继续说到。
“11.1号,最高军事组织层拟定的,实弹投入各方面的军事秀中。原本已经由高级决策层和参谋们安排好的战局走向,由剧本而进行的军事表演,将就此扔下漆弹与安全弹头,转而使用实弹,进行真正的战争。实际作战计划,就是指这样的又高层安排并强制执行的计划。”
“前天制定出来的计划吗......某些军团进行的还真是快。”
“也许是适应性够强,也或者......他们抱着怎么样的心理啊......”
“为了利益的战争吗......”玛丽琳说着,翘起了二郎腿。
“自小时曾经听说过的,战争的模样,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军事秀。战争中‘死去’的概念比我们的‘淘汰出局’要严肃,令人恐惧得多,并不是谁都能活下来,而后庆祝这次演练的成功再举办大型的聚会的。有些人只会被捡起来,收拾好后躺进一块块方形坟墓。”
“战争停止了四十余年,各国政府所妥协后,做出了世界永不再有战争这一承诺。于是随后,战争表演被他们发明出来,并以安全与光鲜亮丽并存这样的标签呈现在世界上。所以也有了我们。”玛丽琳沉下声来。
“为了‘战争’而牺牲的演员。”
“好了,话题不要朝这上面偏了。我们还要说说青森军团的事情呢。”空说着,摆了摆手。
“我觉得他们不简单,敢挑起和Y系的战争的话,想必是有什么十足的把握与自信的。而且动手的地点并不是在自己的大本营附近,消息也由大众媒体所掩盖,而损失了几乎半数飞机的皇家战士军团也不敢公开这件事。”玛丽琳说。
“现在这个青森军团,就像是恶霸一样,胡作非为,却并不知道它具体的目的。”她绕了绕发丝,金发顺着手指垂下。
“难道是为了不到一个月要举行的各派系大阅兵?想在阅兵上抢风头,就先一个一个地把其他派系的人都干掉。”
“呃,也没有那么严重吧,根本不必要。”空说。
“我倒是觉得,这个搞事的军团针对的方向可能是你们,因为离你们并不远,不是你们就是其他F系军团了。这些团里属你们团的环境最好,圣米歇尔山可不是什么人随便就能抢到并驻扎的。”
“啊,这倒也是说来话长。”
“你们最近也把防御稍微再加强一点吧,军团里只有炮兵和坦克兵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我可以,整改就好了,不是什么事。”
“我就不多过问这些了,话说,最近你们这还好吗?听说和其他军团起了什么纠纷,连训练场都不去了?”
“嘛......不过是陈年往事,也没什么。倒是最近老有步兵军官朝这边跑。”
“那些可怜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地狱的大门口呢。”空说着,仰躺着看着窗外。
“战争啊......”
“战争啊......,真是恐怖呢。”山姆说道。
“突然没来由地说什么呢。”庆次说着,喝了口酒。
“没什么。”山姆也喝了一口,甘冽的清酒沾湿嘴唇随后灌入喉咙,他在略微寒冷的夜中长吐出一口气,呼出散开在空中的白雾。
“我在想过去的事情呢。你呢?”
“我?我不会去想的,没什么意思。”庆次看了看山姆。
“你还在回忆自己的那场意外?”
“......那不是意外,那是我的责任。”
“谁也不会料到,对方的火炮里装的是实弹啊。”
“我痛苦的不是这个,而是周围人的无情,是整个派系为了屈膝求和而低头的模样,是那个该死的肥中将驱逐我时令人愤恨的表情。”山姆冷冷地说道。
“命运无常......话说你的军徽还带在身上吗?”
“在哪?我早忘了?”山姆倚着围栏,又朝自己灌了口酒。
“外面冷了,到屋里坐吧。”庆次哈了口气,拉开了门对山姆说。
“嗯。”他们朝里屋走进去,在柜台前坐下,等着居酒屋的老板来招待。
“话说,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吗?我在青森军团服役的朋友和我说的。”庆说着,把清酒倒进碟碗里。
“什么?”
“关于空战的那件事。”庆次把酒碟递给山姆。
“有吗?什么空战?”山姆接口酒后一饮而尽,从嘴里吐露出微醺的气息。
“......你是不看新闻还是不看报纸,就是青森军团主导安排的空中行动,说是空中对轰炸机中队的攻防演练呢。”
“哦?这样的事情?”
“不过貌似有不少人都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Y系的空军少了不少,可没有一个人出来解释这种事情呢。”
“......演练......”山姆反复地说着这个词,随后又喝了一口酒。
“二位需要什么?”居酒屋的老板说着,递上了纸笔。
“和我前几次来吃的一样。”庆次推了回去,又给山姆倒了一碗酒。
“你不觉得奇怪吗?山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上面的人隐瞒自己不想让人知道的,说出无关紧要而又能让其他人们可以宽慰安心甚至引起共鸣的东西,随后就能把所想隐瞒的藏得更深。”山姆说着,又喝了一口。
“也是,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有点不公平吧。”庆次说着,看了看自己的酒碗。
“我们作为‘军人’,累死累活,甚至还有些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来换取‘战争’的一个阶段的结束,可是我们却要像被人蒙住双眼的骡马,拖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被人牵着走。”
“至少我们没有死去,像你说的一些付出生命的人那样,我们至少作为游戏中所存在的个体再不断地战斗和‘死亡’,然后再参加下一场战役。”山姆说,放下了酒碗。
“战争秀。不就是这样吗?战争是人类所不能缺乏的争斗,这个世界上一直存在的且从未停歇的古老传统。在古老的过去,哪怕一地国泰民安,也会有一地早已尸横遍野,乌鸦群聚。在现在,人们早已习惯了战争所带来的压力和那股无可明说的感受,若这个世界上将一切战争全部终结换来‘和平’(统治),那么人类便缺失了其最重要的部分,缺失了可以看见战争的黑暗的明眸,也缺失了对流血与死亡最真切的认知。这样只会诞生更多的‘好奇’的人们去努力冲破和平的统治。”
“所以,就有了我们,专门为了这让人们能够感知到战争,让人们适应这一切并像过去那样接受与习惯的,专为战争演练准备的军人。规模巨大,习以为常,与人们的生活贴合,毫无冲突。正是这样的我们,‘拯救了’无法‘发泄’战争之火的人们。”他说着,从自己的常服裤兜里拿出了那枚带着锈迹和泥印的铁十字银章。
“嚯,一等军功章?”庆次问。
“很早之前的了,这是我带领突击小队摧毁了S系和R系联合的布尔舍维克军团布下的炮兵阵地时领到的,铅皮制的玩意,我拿去给银匠找银线装缀时才知道这东西这么不值钱。”山姆嗤笑道。
“可是我为此用那些安全弹头‘击毙’敌人,用烟雾爆弹‘摧毁’炮架,被那些‘死人’扔着各种垃圾甚至倒开水。只为了这个铅皮制的玩意,还要被同为步兵军官的其他同辈所提防和排挤。”他把勋章拍在桌子上,喝干了碗里的酒。
“战争的本质是流血与死亡,抛开一切思想与理念,剩下的就是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也正因为战争秀没有,所以有些人的认识并不深刻。只有当他真正遇上了死亡的恐惧他才会闭嘴。我曾也是这样,所以我现在闭嘴了。”山姆给自己斟了一满碗,碗底鲜红的漆色在酒波中荡漾,像是盛满浓稠的鲜血。
“我没有觉得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了什么,它反而让我失去了一切。哪怕它之后用的是实弹我也无所谓了,也没什么可挂念的。”他一饮而尽,随后擦了擦湿润而冰凉的嘴角。
“只是这种制度不够完善罢了,即使是规定好的条列甚至是军规,只要我们身上的枪中不是真正的子弹,就不可能所有人都遵守的。”庆次说道,又给山姆添了一碗。
“这样的方式终究是一种人对人的妥协罢了,为了满足战争的需求而诞生的我们,始终是处在一场安排好的游戏里;也许未来,有可以让人坐在家中便能体会到战场是什么滋味的东西诞生吧,这样人们对战争的狂热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我们也可以回归自我的日子。”庆次看了看老板从屋内端出来的炸虾和寿司。
“如果战争结束了,你会去哪呢?山姆?”他夹起一块寿司,看着一旁沉思的山姆说。
“我不知道,可能会回到故乡去吧。”
“你和羽弥的故乡没记错的话和我的故乡不远吧,在远东那片,记得你和羽弥是之前就认识的。”庆次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话说,之前在大学时不敢相信你竟然转了派系,明明过去和我一起上学,学习R系的战斗方式的。”
“那只是因为之前那块地方是R系军团领区居多而已。我和羽弥小时候认识时都是接受R系的训练的,后来她中学时就转来这个地方转入F系训练,我则在大学转走,不然的话,我估计现在是去你们那个乱如麻的‘青森军团’陆军部里待着了。”
“呵,我过去还以为你会和我在同一个军团里并肩战斗的呢。没想到你去了D系。”他喝干了碗里的酒,津津有味地吃起炸虾来。
“我不过是不太喜欢R系的训练罢了。”山姆耸耸肩。
“那你剑术还有练吗?”
“......应该早忘了吧,那还是高中时期练习的,进了大学别说剑术,刺刀训练都难见到。”
“切,明明初中时还能被人尊为打架超强的剑士把我按在地上打,结果反倒是你最先放弃了剑道。”庆次笑着说。
“我如果战争结束,一定会在这里或者家乡开个剑术道馆吧。没事写写连歌泡泡茶,再画幅我们现在这副模样的画,悠哉游哉啊。”
“你那不是战争结束的生活是养老生活吧喂。”
“我来了。”洛林推开门走进居酒屋,把他戴着的军帽摘下来。
“来的这么迟?”
“退团花了点时间,现在我也是无团游民了。”他接过庆次递过去的酒碗喝起来,结果被呛了一下,咳嗽个不停。
“你这自找的啊......”山姆抽出一个位置给他坐。
“别提了,工资不仅没有结算,还把我直接撤销了原步兵排长的职位,连推荐信都没。现在好了,穷得什么也喝不起,妞也泡不了了。”他坐下来,把酒碗递了回去,擦了擦带着温热清酒的嘴边。
“有吃的吗?”
“牛肉罐头和黄豆罐头做的烩饭,你要吃吗?过去的军工品,带出来还蛮贵的。”庆次说到,把老板叫了过来。
“那玩意不是早在40年前就停产了吗?”
“嗯,战前的货。”
“......你确定那玩意还能这样吃?”洛林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仿佛刚看见一根放在家里长霉的法式长面包。
“我倒是挺有兴趣,不如来俩份尝尝?”山姆说着,摇了摇酒碗。
“那来两份,一份也就200银币。”
“噗,真的贵啊。一盘饭比得上一发炮弹了。”山姆惊愕道。
“毕竟是拿博物馆里藏着的东西给你们做饭吃,而且味道和现在R系的军用粮完全不一样,很好吃。虽然量也就那样。”庆次耸了耸肩,继续吃自己的寿司。
“我可吃不起,完全没钱了啊。”洛林抓了抓头。
“别忘了你还有一辆摩托欠着我啊。”山姆笑了笑,朝着那张惊恐的脸上看了看。
“我...我,我也不想的,鬼知道会被仙人跳啊!那些妞卷了钱就跑了,还报了假警,贼没良心。”他尝试辩解着,整个人都有点蔫了。
“好了别说了,和我来一起打工吧。”山姆悠悠地说了一句,给洛林斟了一杯酒。
“啊?你找到工作了?”
“不是,是你来替我打工。”
“打工?你开公司了?什么公司?邮局?”洛林不住地问道。
“不是,是替我开车。”
“......司机?”
“不是,是开坦克。”
“啊啊?我开坦克?你怕是在逗我啊喂?你想让我去当坦克兵?”
“对,去参加远在马赛的自由坦克模拟战役。”山姆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块揉烂的报纸,上面写着马赛坦克闪击战的活动报道。
“......你真的决定了吗?还要继续当军人?还要开坦克?”
“决定好了,至少目前就这样,不然没法过日子不是吗?”
“庆,庆次呢?”洛林转向正在喝酒的庆次说。
“当然是和你们一起咯,实际上山姆今晚找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啊,和我一起谈过了。”
“你就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吗?”
“毕竟很久没有作战过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谋生手段就要褪去了。”他笑了笑,让开了桌子,让老板把俩盘烩饭端了上来。
“话说,其实我一直好奇,山姆为什么突然决定又要开坦克了呢,之前不是说打死也不上车了吗?”
“就是觉得自己颓废下去不好罢了,与其最后穷困潦倒,不如趁着时候好好奋斗一下。”
“那加入BC的二团不就是了?既有地方住也不会担心没饭吃。”
“......你怎么知道的。”山姆看了看正在吃饭的庆次,旁边的洛林已经抱起碗在大吞大咽了。
“在我去你公寓的路上碰到了羽弥,和她聊了两句。”庆次放下勺子说。
“你不肯加入二团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吧。”
“......我只是觉得没有面子,她在施舍我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会再拜托我和洛林一起去上战车了。”
“欸?什么情况?”洛林插了一句,抹了抹嘴角的饭粒。
“......我就只是不希望她替我操心罢了。她邀请我来这个军团,我答应了但是被人拒绝,如果继续再麻烦她的话难免会有闲言碎语。况且,如果我真的加入了她的军团,她在军团中作为完全的F系成员,和我这个外人混得熟,难免会让一些讨厌我这样的步兵的人对她产生厌恶。如若这种情绪蔓延在军团里,又是一场一样的恶梦,如我遭遇一般。我不想让她有这样的经历,她还不够心态能承受这样的事情。”
“是吗?我倒是觉得她挺坚强的。况且,她邀请你来这里的时候,难道不是为了帮助在困境中挣扎的你吗?她怎么可能没想过你的事情。”
“......这我没想过,我原以为她是什么都不会考虑的呢。”山姆喝干碗里的酒,动起了勺子,把油浸的晶莹剔透的饭粒舀起。
“所以,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部,继续走下去就好了吧。不加入BC的二团,也一样可以靠战斗获得赏识,加入其他没有独立性的混合军团吧。等我到那一天,再来找她好了。”
“啊,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我们要一起开车了?”洛林擦了擦嘴角。
“对。”庆次说着擦嘴,放下了勺子。
“那还有一个问题,坦克呢?”
“我已经买好了。”山姆笑着说。
“买?”洛林惊讶道。
“嗯,倾家荡产地买下了一辆二号坦克,因为军工品禁止向外出售和一系列原因,所以贼贵,不过也够了。”山姆擦擦嘴。
“明后天收拾一下,去训练,然后就去马赛进行正式的战斗吧。”
“哦!”庆次应道,高举酒碗。
“哦,哦,好。”洛林懵了一下,也举起酒碗。
“怎么?指望来个结义吗你们俩?”山姆和他们两碰了下碗,把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
“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别吧,根本不需要,反正要死也肯定是一起死,死一窝。”洛林吐槽道喝干清酒,被辣得说不出话。
“好了,接下来就是要商量怎么分配位置了。”庆次舔了舔嘴唇,和山姆说道。
“嗯,我是车长,庆次装填,洛林驾驶。”
“这样分配没问题吗?”洛林问。
“不试试怎么知道。”山姆耸了耸肩,看了看窗外被冷风扫过的街道,枯叶随风卷去,飘零空中。
“又要开始了啊......战斗......”他在心中默念着。
天空中正有一架飞机快速飞过,留下明亮的黑夜天空中浅色的轨迹。
“猫头鹰呼叫指挥部,重复,猫头鹰呼叫,完毕。”
“指挥台收到,完毕。”
“进入军团管控空区,请求无线电静默,完毕。”
“批准,完毕。”
“收到,进入静默状态,完毕。”驾驶员关闭了Bv141的无线电。
他从上空能看到底下灯火通明的城镇,那些正燃着电而不断地运作的人们聚集的地方。很快,那城镇便消失了,在他的下方是一片宽广的海域。
“油箱状态正常,驾驶状态正常,拍摄机器状态正常,空域内没有被敌方飞机拦截,一切正常。”驾驶员在心中默念。
他开始爬高驶向一片厚重的云层,定位着自身的方位,随后调试起摄影装备。
云雾在窗外凝结的水汽因速度甩向机舱窗位的四周,驾驶员只能看见眼前的那片湿润而带着黑色的云层。无线电虽然被内部关闭了,但是依然有滋滋电流声回荡在水珠拍打的机舱中。
“有大量的无线电信号在传送,离目标应该不远了。”驾驶员打开了身旁的语音记录仪,手指按在机器上开始进行录音。
从远处响起沉闷的声音,直朝飞机的正前贯入,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沉重而带着震颤飞机般的巨响,宛若暴雨中狂风席卷发出的雷鸣。从云雾能看见远处云层之下所传出的明亮光芒。
穿过云雾,Bv141从夜色的浓雾中看着地下漆黑的海域。被夜色侵染剩下黑暗的无法见底的大海中,正有物体移动着发出钢铁划过水面的巨响。炮声穿透天际,而那火光在炮火响起之前点亮了整片海域。
战舰正在海面上接舷交火,舰炮的轰响如同滚雷在水面上炸开热浪,而一些炮弹灌进了舰船的船体产生爆炸,火光冲向天空。一艘战舰从T字队形中落单,身上附着的烈火似乎从海底中伸出的巨大手掌将这艘船死死攥住。
天空中俯冲下一队满身弹孔的喷火战机,他们朝着掉队的战舰直扑去。一架飞机炸裂开,在空中解体发出爆炸的巨响不亚于炮弹的声音,随后其他战机越过机枪的防空火力网,将弹药打进舰船的舰桥上。从舰桥指挥室内喷出血溅在破碎而满是弹孔的舰桥观察口上,凶猛的机枪火力将整片海域点亮如同白昼般光亮照人,然而这死亡的白光中,已有舰船在水下断裂开沉没被深不见底的深渊吞噬。
“是现场,Y系和F系舰队的交战现场,总共投入了23艘战舰,不对,28艘,已有五艘沉没。”Bv141的驾驶员口述着情况,按下飞机旁边的快门按钮。
“那是三艘追击中的F系战列舰吗?有一艘是黎塞留,正在围歼一艘被击毁动力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应该是勇士号型。”驾驶员录音着,透过观察镜扫视海平面。
“一艘声望号和重巡洋舰约克号正在着火,乌干达级锡兰号和爱丁堡级贝尔法斯特号轻巡洋舰正在朝后逃亡,背后是英吉利海峡的南部群岛,应当是利用岛礁机动逃跑;F系依靠战列舰和重巡洋舰的火力击溃了Y系的战舰队伍,现在应该已经进入战斗尾声。不再对后续进行观察,转交给同业人士于两陆岸上处理,猫头鹰自我执行返航任务。完毕。”Bv141转动起自己的变向翼,老旧的引擎声轰鸣于天空,依然被海上战舰的嘶吼掩盖过去:海中的橘色火光似乎点燃了海洋,战舰们的炮响混成一股如同风暴袭来的惊雷在这离岸遥远的海面上炸响,染红天空的那夹杂着汽油味的硝烟直冲云霄。
驾驶员朝着海面瞄了瞄,转过头看着漆黑一片的海岸线,机舱玻璃上映着的橘色火光渐渐消去。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无线电,看了看自己的仪盘表,他决定打开听来自指挥部的消息。
“猫头鹰呼叫指挥部,呼叫能否听到?完毕。”
“收到,完毕。”
“确认联系线路是否正常。”电台那里传来校队人员的声音。
“确认,猫头鹰Bv141第1210编号飞机,执行海域侦察任务,正在返航。”
“确认完毕,在位于洛林的第3号机场降落,通话完毕。”
“明白,完毕。”
“对了,中途需要前往巴黎加油吗?”电台那有声音这样说。
驾驶员看了看油表,还够撑到洛林的油量。
“副油箱里的油量也够,不需要去巴黎,完毕。”他向那边发出自己的情况。
电台没有回话。他稍稍带了些疑问,关闭了通讯,朝着目的地飞去。深夜中的城市上空展开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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